王仕鹏大爷丁锦辉爸爸同一个人 邓华德也听他的

　　“爸！爸！ ”走廊的一头传来丁锦辉焦急的喊声。这边的一个房门突然打开，王仕鹏探出了脑袋：“别嚎了，大爷在这儿呢！ ”

　　不了解中国男篮的人，听了这段对白肯定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：丁锦辉的爸爸和王仕鹏的大爷有什么关系呢？其实，他们在说的是同一个人——男篮的队医杜文亮。从1997年到男篮以来，杜大夫已经在这支球队里待了超过15个年头，现在队里比他还早进国家男篮的，恐怕就只有1996年时还是一个愣头青、现在担任男篮助理教练的李楠了。

　　□晨报特派记者 朱俊(伦敦7月31日电)

　　一晃若干年，杜文亮从队员和教练口中的“小杜”，慢慢地变成了“老杜”，再变成了“杜大爷”，丁锦辉更是与他亲得很，直呼其“爸爸”。在这支国家队中，杜文亮既是队医，也是家长，就连脾气一贯火爆的邓华德，也在询问队员伤病情况时对杜大夫客客气气的。

　　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，在男女篮球这十多年里，杜文亮接触过的国手不下三百号，在男篮更是经历了张斌、王非、蒋兴权、哈里斯、尤纳斯、郭士强和邓华德七任男篮主教练，任由领队、教练、队员换了一茬又一茬，只有杜大夫的位置始终没有变更过，老杜因而也成了中国男篮队中最资深的成员。

　　来头大  放弃院长优厚待遇进驻中国男篮

　　1988年的一个春天，隶属北京市朝阳区卫生局的十八里店医院办公室接到一个电话：请杜文亮同志于近期前往国家体育总局报到。原来，汉城(现称首尔)奥运会临近，中国代表团需要一批专业技能出色的队医，于是在各卫生局辖下抽调名医，老杜便名列其中。

　　杜文亮学的是临床医学，属于全科大夫，拿手的是针灸、按摩、推拿，不过年少得志的他，当时已在这家乡镇医院当了4年的院长了，家人都不太同意他放弃院长的优厚待遇、跑到当时并不起眼的运动队里当队医。不过老杜态度很坚决，说自己当上院长之后，远离一线临床已经有年头了，不能荒废了业务，而且自己也还想再提高一下业务水平，到更高层次的运动医学领域去研究一下，加上当时还属于“抽调”性质，最终也就遂了他的意愿。谁知，这一待，就是24个年头，本届伦敦奥运会已是杜文亮参加的第7届奥运会，1953年出生的他已经快到了退休年龄，他几乎把自己的半生都奉献给了中国的体育事业。到现在，老杜一个月的收入也没能过万，如果当时没有放弃院长的职务，他现在恐怕早已迈入高收入人群了，不过他对此一点都不后悔：“前一晚给队员做完治疗，第二天一见着，问怎么样，如果说好多了，这时候我的心情就特舒畅，比吃什么、挣多少钱都高兴！”

　　最初，老杜去的是举重队，4个队医为四五十个运动员服务。按照那个时候的规定，一名医生在一支运动队服役一段时期之后，就要轮岗去别的运动队，当时女排、乒乓球这样的金牌运动队和男女篮都相中了老杜，可他却惟独钟情篮球队那种大家庭式的氛围。就这样，1995年元旦，杜文亮在女篮走马上任了，1997年曼谷亚运会之后，老杜又转到了中国男篮，并且开始和运动员一样，统一进驻体育总局的运动员宿舍楼，这一扎，就是15个年头。

　　15年间，杜大夫跟随中国男篮参加了悉尼、雅典、北京和伦敦四届奥运会，既见证了两进奥运会前八的辉煌、日本世锦赛王仕鹏绝杀斯洛文尼亚晋级的神奇一幕，也经历过釜山那一场刻骨铭心的失利。“什么叫茫然，那就叫茫然。当时只有几十秒了，眼瞅着赢定了的球，却叫韩国队给翻过去了。”老杜幽幽叹息着，当然，这还不是他最遗憾的，“最可惜的还是2000年悉尼奥运会，当时三大中锋都在，外围还有胡卫东这批投手，应该说是我在球队这十几年里阵容配备最理想的一拨，结果却没能冲上(前八)去，很可惜。”

　　队员们白天被教练训练，晚间就来轮番“训练”队医，老杜忙到半夜是家常便饭，特别是外出比赛期间更是没有时限，队员随叫老杜随到。长年累月下来，杜文亮对每名队员的身体情况和所需的治疗手段都了如指掌。姚明离开国家队已经三年了，到现在，杜大夫都能够清楚地记得，他的下巴上先后一共缝过66针，左脚内连钢板带钢钉一共有28枚，“实在是太不容易了，要知道，常人的脚底骨一共才25到26块，大姚这相当于平均每块脚底骨上至少有一根钢钉啊！”

　　有权威  一句建议让男篮放弃热身赛回国

　　不少球迷都知道，去年国家队因为屡屡遭遇主要球员比赛中受伤的意外，不得不临时放弃了预定中前往德国参加的两场热身赛，提前回到国内，为亚锦赛做最后的备战。但极少有人知道，如此重大的一个决定，竟然是来自队医杜文亮的建议。“当时包括王仕鹏、周鹏在内，已经有好几个重要球员受伤了，整个队伍处于比较疲劳的状态，运动员的心理也不稳定，看见别人受伤了自己害怕，不敢发力，越是这样，越可能增加受伤的概率，一旦再伤一两个，这支队伍就快不成型了。所以当时我大胆地建议，最好能够暂时中止比赛回国训练，后来也被(篮管)中心领导采纳了。”杜文亮回忆道。

　　一般的运动队里，队医根本不可能拥有这样的话语权，不过在中国男篮，见多识广的“杜大爷”就拥有这样的权威。无论是中国男篮史上最严厉的外教尤纳斯，还是脾气火爆、谁都敢得罪的邓华德，对于老杜却都是十分尊重，尤其是队员的伤病问题，基本上将决定权都交给了杜大夫，由他来决定该队员是否可以休息、休息几天。当然，这样无形间也给责任感很强的老杜增加了不少额外的压力，“虽说外教在管理上会比较人性化一些，但有时候也会要求队医给出一个明确的期限，比如一名队员的伤病需要几天能够恢复训练，要一个确切的数字，但有些伤情很难预测，像一些慢性的老伤，还可能会产生病变，周期比较长，我只能根据经验去估算，然后告诉教练这不是一个死的答案。”除了给队员进行防护、治疗，杜文亮还要定期采集运动员的血样，得出他们身体疲劳状况和机能状况的指数，将这些指标汇总完后提交教练组，作为教练安排训练的参考数据。

　　在男女篮球队待了快20年了，老杜谦虚地说，其实自己不怎么懂篮球运动的技战术，比赛中队员上篮了，别人都在看是不是扣篮了，或者球进不进，他却在看后面跟进的防守队员有没有做一些坏动作。“一旦出现运动伤害，我必须很清楚当时是怎么发生的，这样才能在第一时间判断采取什么样的紧急处理方式，可能这就是我们的职业病吧。”老杜笑着说，“现在队里训练都有录像，平时晚上我也会去看一下录像回放，注意一下球员的伤病出现在什么样的情况下。”

　　好人缘  帮球员开解，当大厨打点队员生活

　　在队里年头久了，杜文亮的身份越来越多元化起来。

　　每到出国比赛，杜文亮除了大夫的工作，还多出了一个大厨的头衔。不少队员不习惯长期吃西餐，所以出征前杜大夫都会亲自给他们下厨，做上些简单的中式食物，他包过饺子、烙过大饼，最常做的还是方便面加鸡蛋。这不，这次去伦敦，老杜一个人的行李就有六七个箱子，除了自己的生活必需品和护具、药品、营养剂、治疗仪之外，电磁炉、电饭锅和煎中药用的器皿又占了一个箱子。男篮出去能带的食品补给不多，一般也就是些榨菜、蒜头和老干妈这样的调味品。让杜文亮记忆深刻的一件事情是：每次早饭很多榨菜都被其他队员掏剩下了半袋甚至更少，姚明如果下楼晚了，从来不会去打开一包新的吃，而是选择其他袋里边还没有用完的，有时候他会劝姚明去拿新的，反正也不是多么值钱的东西，但姚明却说，这些榨菜从国内带过来不容易，况且剩下的也都是干净的，一定要把它们吃光。

　　在许多年轻球员的眼里，老杜不仅是一名运动创伤学医师，也是一名心理医生，生活中遭遇的家庭苦闷、婚姻问题、恋爱分歧甚至和教练产生的摩擦，都愿意到杜大夫这里讨教一番。有了这些工作之外的接触交流，队员们都与老杜建立起了非常好的私人关系。

　　私交归私交，工作时则一视同仁。老杜有一份表格，记录着时间和要做治疗的队员，还有谁是什么问题，做完治疗的队员，老杜就在他名字后边划一个勾。但无论多么大牌的球员，也得遵循先来后到的规矩，即便姚明、王治郅、易建联也是如此，正因为这样一碗水端平的做法，让老杜在队内赢得了很好的口碑。

　　在一支运动队里，队医往往是很容易受忽视的那个角色，即便是获得了冠军，也从来没有队医上去领取金牌的先例。不过在杜文亮的家中，金牌、奖杯却有一大堆，“亚锦赛的金牌、雅典奥运会姚明当旗手用的旗杆旗套、北京奥运会时姚明的球衣球鞋、亚锦赛姚明当选最佳球员的奖杯、郑海霞的球鞋、王治郅在NBA小牛队第一个赛季的球衣……”老杜一口气罗列出了一大堆来，几乎每一件收藏都足以令球迷垂涎三尺，而这些，正是得益于他多年来在队中默默无闻的贡献，他赢得了球员们的尊敬，球员主动将这些值得纪念的物品赠送给老杜，以表示对他的感谢。老杜说，自从去过李楠家之后自己也有了一个想法：在退休之后，在家中做一个小小的展览室，将这些纪念品重新整理一下展放起来。

　　那什么时候退休呢？“我对中国男篮这支球队充满了感情，只要队里有需要，我愿意一直干到干不动为止！”杜大爷的话掷地有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