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报记者 黄嫣(微博)

    对郭焱来说，这就像是一个玩笑。

    从2004年开始，她总共向奥运资格发起过三次冲击，但每次都是压哨出局。

    这是一种怎样的人生？奥运之间的三年，郭焱永远是最出挑的那一个，但在最关键的节点上，她总是会遭遇这些或者那些客观的原因并最终落选出局。这就像是一个无解的命题，没人能够为这个困局给出答案。

    成为真正的奥运冠军一直是郭焱的夙愿，但有时候她不得不妥协，并最终无奈放弃。

    难道这就是她的命运？

    已放弃过的坚持

    2008年5月，北京奥运会还有三个月，郭焱得了风疹，此时的她已经在与王楠、李晓霞的竞争中失败并落选奥运名单。

    在家休息了半个月后，拎着球拍回到训练馆，郭焱突然感觉打球变成了痛苦的事，“心里特别难受，在房间里呆着也会郁闷，所以就到处抓朋友出去吃饭陪我聊聊天。”

    那个时候郭焱25岁，风华正茂。如果说四年前的雅典奥运会她还年轻，但北京这一次，她实在想不出自己出局的原因。

    彼时彼刻，命运在郭焱的面前展开了一条错综复杂的路，她根本看不分明未来的路。

    郭焱说，2008年落选时自己想过放弃，“虽然短暂，但挣扎的过程却是刻骨铭心。”

    让郭焱坚持下来的是，张怡宁和王楠等人在北京奥运会后陆续退役，需要她这样一位老将来支撑。一咬牙郭焱又留了下来。

    2008年到2010年的两年时间里，郭焱像个分裂的个体，她当上了一队之长，日渐成为队里的中流砥柱，“那个时候觉得自己离奥运很近了，触手可及。”

    但命运又开了一个玩笑，在2010年的莫斯科世乒赛上，中国女团输给了新加坡队，郭焱虽然算不上罪臣，但身为队长的她卸不下这个包袱，“站在领奖台上就想快点下去，多呆一分钟都是耻辱。”

    回到酒店后，郭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哭了整整12个小时，直到最后没了力气才慢慢睡去。

    击垮后的再度迷失

    那一场失败再次成为郭焱人生的转折，刚刚捋顺的生活一下子被打乱，她再度迷失在未知的未来里，“那段时间出去碰到外人就害怕，压力特别大。”

    外表强悍的郭焱其实有一颗脆弱的内心，那种时不时的焦虑，几乎从一开始就决定了她的命运。

    2011年鹿特丹世乒赛前，郭焱又不可避免地陷入了焦虑，“在封闭训练时就觉得怕极了。那时候我面临的情况是，马上就要报奥运了，当时我积分排在前面，还差这么一个比赛就能报上了。”

    在这届世乒赛上，郭焱最终输给了刘诗雯——比赛前她和带教教练阎森说害怕这个对手，没想到这种恐惧真的跟她到了场上，并且轻易击垮了她所有的自信。

    那天晚上，郭焱给好友王璇(微博)打了3个小时的越洋长途，“哭。”王璇说，当时郭焱在电话里一直说，自己命里就是没有奥运，“不想打球了，怎么劝都不行。”

    2011年6月1日，谁都没有想到，在队内第一次上报的奥运名单上出现了郭焱的名字。这是一个值得欢庆的结果，但只有郭焱知道，即使上报的名单中有她，她也是走在悬崖边的那一个。

    关键时刻的捉弄

    或许郭焱已经麻木了命运对自己的捉弄。

    2012年多特蒙德世乒赛前，中国女队在广东中山封闭训练，此时郭焱的右手肘每天都得贴着绷带，训练后还要第一时间敷上冰袋，“骨头缝里疼。”

    这种疼痛一直伴随郭焱度过了整个封闭训练，直到奥地利适应集训时，她的胳膊还在疼，“我着急了，眼看着就要打世乒赛，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赶快让胳膊好起来。”“当运动员面对伤病的时候，其实特别无助，这种担心胜过怕输球的感觉。”在奥地利，着急的郭焱有点病急乱投医，甚至把不知道从哪打听到的“土方”都用上了，“就是把胳膊肘用奶酪糊上。”

    “想尽各种办法以后，胳膊还是疼，我就开始吃止痛片，吃一片还是疼，吃两片也疼。”最后郭焱一掳袖子，打封闭。

    没想到打了封闭后，效果还是不明显，世乒赛期间，郭焱有时胳膊疼得连球板都拿不住，但她没有和教练说，面对媒体的时候也说胳膊上的伤已经快好了。

    在世乒赛出场名单竞争如此激烈时，郭焱选择隐瞒伤病获得上场机会，但意味着她需要付出更多，忍受心理的恐惧和教练的疑惑。“我不敢和施指导（施之皓）说，但真疼到忍不住时会和阎导（阎森）说，后来阎导问我是不是害怕上场输球才说胳膊疼。”

    “如果决赛真让我上场，胳膊打断了我也会把比赛打完。”郭焱说。

    但决赛前晚，教练组开会，队员们在一起看录像。时间过了12点，队员们散伙各自休息，郭焱被施之皓叫去了。“当时我心里很紧张，虽然不知道教练找我要说什么，但我有预感。”

    当时施之皓的房间里阎森也在，“进屋后，看施指导的表情，我就知道决赛我肯定上不了了。”

    郭焱看得出来，施之皓和阎森当时也很纠结，“他们都在劝我，可能怕我崩溃，或者歇斯底里地发泄出来，可我只是脑子空白了一下，很快又回到了现实，挺平静的，这么平静我自己都没想到。”

    回到房间后，郭焱瞪大眼睛躺在床上，“整个夜晚就是煎熬。”

    郭焱心里知道，这一次奥运又要从自己手边溜走了，而对外公布只是个时间问题。